康式昭
2013年11月,在蘇州第十三屆中國戲劇節上,看了無錫市錫劇院創演的《二泉映月·隨心曲》(編劇:鄭懷興,導演:張曼君)。節罄,獲知被評為優秀劇目,排序第五;隨即,又讀到行內重量級報和刊推出的重頭文章:頌歌聲聲,其勢磅礴。然而,從看戲現場直到如今,始終有個疑問縈于腦際,久揮不去:享譽世界的華人經典名曲《二泉映月》,是瞎子阿炳的失戀奏鳴曲嗎?抑或失戀悲嗚曲、失戀吶喊曲、失戀狂想曲?不揣愚笨,信筆捧出,祈求釋疑解惑也。
一
大報重頭文章告訴我們,這出戲“榮獲國家級大獎”(按:科技方面確有國家級大獎,由黨和國家領導人親自頒發,如袁隆平已連獲兩屆。但文學藝術類尚無。“面向全國” 屬性和 “國家級” 檔次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,不應混淆),有“四好”:“好本子,好導演,好演員,共同打造出一臺好戲”。再加一“好”:“獲得叫好聲一片”。
就我的實際感受而言,戲的的確確有兩“好”:好音樂,好演員。貨真價實,準斤足兩。說音樂,首先是阿炳的《二泉映月》樂曲好,一聽那感人肺腑的旋律,誰不為之傾倒!其次是錫劇作曲好,綠葉襯紅花,和諧雅致,相得益彰。惜乎優秀音樂獎榜上無名。說演員,小王彬彬、小小王彬彬父子同臺,領銜主演,錫劇院精英傾情幫扶,構成了錫劇舞臺一道盛景。演出現場,為音樂感染,被演員征服,確乎是叫好聲一片。
然而,要說好本子,好導演,卻委實不敢茍同。先說本子。戲寫的既然是瞎子阿炳和他的椎心泣血之作《二泉映月》,就理應對阿炳其人其曲先有個基本的認知和定位。然而,正是在這個基礎性問題上,劇作家鄭懷興玩了點顛覆式的“跳躍”。有作者著文稱頌:“難道《二泉映月》這首中國音樂的不朽之作僅僅是描述了瞎子心中記憶的無錫美景嗎?或者是傾述了阿炳個人的不幸人生嗎?劇作家鄭懷興懷疑了前人的解釋。”的確,劇作家質疑并顛覆了前人的解釋!文章說:“他以一個劇作家的心靈走進了瞎子阿炳這位流浪音樂家的心靈世界。”收獲何在?文中認為,“他碰觸到了一個痛苦的靈魂,他也看到了照亮這個靈魂的一輪明月,是這輪明月使黑暗中的瞎子阿炳成為非凡的音樂家阿炳。這輪明月是阿炳的月亮,阿炳看不見天上的月亮,阿炳可以看見心中的月亮” 。
這堆頗有些繞口的話,說白了,無非兩層意思:一、《二泉映月》既非描述阿炳心中的家鄉美景,也不僅傾述他個人的不幸人生。二、是“一輪明月”照亮了他的靈魂,使之成為“非凡的音樂家”——明月者何?作家精心設計、傾心虛構的富家小姐“月兒”,秦府大小姐秦月也!是她和窮困小道士的戀情,“照亮”并“成就”了偉大民間音樂家阿炳。落實在劇作里,全劇是以“阿炳的愛情作為戲劇框架和戲劇核心的”! 作者文章特別強調,這,是為“鄭懷興的《二泉映月》”,而非其他。
對樂曲有不同的感受、聯想,作不同的詮釋、論證,原本自然自在,他人無需置喙。然而,搬演出來,誘導相認相從,再以拿獎輔之,人們自然可以對這種詮釋說三道四,或歡呼雀躍稱頌之,抑或大搖其頭唱衰之。以我個人的感受而言,鄭版《二泉映月》隆重推出的這兩點,都甚覺搖搖晃晃,根基不牢。或者說,在我的下意識里,感覺多多少少是有些近乎自戀的自言自語。
先說其一,阿炳的身世。新中國建立之初的1950年夏,中央音樂學院楊蔭瀏、曹安和教授專程赴無錫為阿炳錄下了《二泉映月》等3首樂曲。9月,學院民樂系擬聘他入院任教,但阿炳已病入膏肓,無力應聘,12月4日,他與世長辭,終年57歲。此后的半個多世紀里,通過同時代鄰里鄉親的回憶,媒體和相關部門的歸納整理,阿炳的身世早已公諸于世,盡為人知。阿炳是私生子。1893年8月17日,出生于無錫雷尊殿旁的一和山莊,父親華清和為雷尊殿當家道士,母親秦氏出身農家,曾嫁秦姓,婚后不久守寡。與華清和的私通育子遭族人唾罵,一年后抑郁而死。阿炳一出生便被父親送至無錫縣東亭鎮小泗房巷老家,托族人撫養。8歲后帶回道觀,取名華彥鈞,小名阿炳。阿炳極具音樂天賦,10歲隨父練敲石擊鼓而成為出色的司鼓手;12歲學吹笛子、拉二胡;17歲,正式參加道教音樂演奏,邁開了他的音樂人生之路。1914年,21歲,父親去世,他子繼父業,成為雷尊殿的當家道士,以香火收入為生,但經營不善,又染上嫖、賭、吸毒等惡習,日漸困頓。34歲那年,他雙目失明,只得流落街頭,賣藝為生,40歲,與寡婦董彩娣同居,相伴終生。阿炳死后次年,董也病故。《二泉映月》就是阿炳失明后所作。鄰居們回憶:他賣藝終日,仍不得溫飽,深夜回小巷之際,常自拉此曲,凄切哀婉,極為動人。阿炳稱之為“自來腔”,鄰居們則叫它“依心曲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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